【勇维】Somthing for nothing
NO.10（完结·马卡钦视角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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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马卡钦。今天对于我来说，是一个很不一般的日子。
两周前，主人从日本赶来了俄罗斯，和那个失魂落魄的日本小子在一起拥抱了很久。我很努力地想加入他们的拥抱，却不免听到了那些缠绵的话语。
对于大病初愈的我来说，那些话对我起了不小的冲击力。
维克托说出那句“要是勇利能一直不隐退就好了”的时候，我想，他们两个人大概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。
那无异于一句承诺。
第一次见到维克托的时候，我还很小，他也才十五岁。
维克托那时有一头非常美的银色长发，有着雌雄莫辨的朦胧少年之美。他穿着表演服，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笑容，十分欢喜地抱起了还是一团软球的我，用世上最动听的声音道：“真是小啊，我真的可以养它么？”
即使雅科夫回答他的只是一声冷哼，我始终能感觉到维克托当时的开心。
从那时候起，我的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——维克托·尼基弗洛夫。‘
作为一只家养宠物，我并不羡慕人类。因为人是种害怕孤独而又宁愿孤独的生物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经常需要有宠物陪伴。
在没有遇见维克托之前我就明白，自己有一天会遇见一位主人。他也许很爱我，也许只是把我当成打发无聊时光的物件；他也许会陪我一辈子，也许会中途就嫌弃将我抛弃；他也许是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，也许只是一个街头无所事事的混混。
我知道命运从来不被弱者掌握，因而从一开始就决定对命运妥协，心甘情愿接受一切安排。
直到维克托低下头，亲昵地抚摸着我尚短的皮毛，将我带回了家。
从那一刻我便明白，自己的命运得以改写。
第一次来到维克托的家时，我只见到了一个保姆从厨房出来问他今晚吃什么，而维克托轻柔地抱着我，一边关门一边礼貌回答着。在他的怀里，我得以看见这个十五岁少年的家。
老实说，这里既大又漂亮，各式设计感极强的灯壁随处可见，有着高档布料光泽的灰色布帘随风飘起，纯白色的窗口外露出小小的玫瑰花园，洁白的床单和柔软的枕头上倒映着窗棱的影子，宽阔的书房里摆满了专业书籍。
我被维克托放在地上，触及才被拖洗过的地板，我冻得发抖。
维克托很快就察觉到我的颤抖，将我重新抱了起来，为我临时做了一个暖和的窝。
他的手指纤长，温度借由掌心传递给我。
我小小的“汪”了一声，借以表达自己的感激。
我遇上的这个人，虽然尚且年幼，但却有着自己的信仰，热爱生命，尊重万物。
能够遇见维克托，我的一生不会太糟糕。
维克托的家很大，完全的现代化设计，比我之前呆过的地方好了太多。但维克托呆在家里的时间并不多，无非是在书房专心致志地看书。虽然他很容易心软，经常放下书抚摸在他脚边不停打转的我。
但更多的时候，他选择在滑冰场练习，而那里并不允许宠物肆意乱窜，即使我再怎么乖巧也无济于事。
维克托为此十分心疼，每次出门前都要蹲下身和我告别。
我并不感到特别难过，或者说，随着与他相伴时间愈长，眼见他取得愈大的成就，我的那些小小的不舍已经化为单纯的自豪。我想，我始终要比别的宠物要高出那么一点精神境界。
毕竟我比维克托还要清楚，有一天我将离开他，而他也早晚有一天，即使没有我的陪伴，也不会再孤独。
维克托不在家的时候，我会在保姆偷看电视时蹲在一旁。
好吧，我理应指责这种偷懒的行为。
但我总是遏制不住自己，目光不由自主盯着屏幕上比赛的维克托，注视着那个少年愈发柔软的身姿在冰上舞蹈。如果我有这个机会，我很想告诉其他选手，你们绝比不过维克托的。当那些人在比赛时我只看到了他们的小心翼翼，而维克托不同，他像是天生的冰上舞者，只有在冰上的维克托才是完整的，才是拥有完整灵魂的。
我为此感到骄傲，却又无能为力。
当保姆每次赶走蹲在地上看得聚精会神的我时，我总是感到遗憾。为什么自己连告诉维克托自己有多为他自豪都说不出来，为什么自己只是个宠物。
这大概也是为什么，维克托回来时，只看到了一个耷拉着爪子的我。
我为自己的不自觉感到抱歉。因为贪食，我经常会生病，给维克托带来麻烦。
不得不说，第一次偷吃了维克托剩下的牛排后，那滋味真的很棒，但随后我的肚子就开始不舒服起来，这害得维克托不得不终止训练来送我去医院，甚至让他被雅科夫教练训了一顿。
然而比这更令我愧疚的，是维克托从未为此指责过我。
维克托有时会很认真地思考训练的事情，有时会严肃地指点别人的训练，有时会大笑着回应别人有趣的问题，有时会担忧地抚摸我的毛发，有时会望着远方，露出令人沉醉的纯净笑颜。
我比任何人都明白维克托，因为我不会向任何人泄露维克托的秘密。
有时候，我很想故意生个病，来吸引维克托的注意力。随着他满十八岁，在国际上的名声越来越大，他能陪伴我的时间越来越少。曾经彼此在一个被窝里分享温暖，曾经在他成功学会一个新动作后绕着他的脚踝转圈，第一时间为他喝彩。然而这些记忆渐渐模糊，愈多的变成维克托愧疚地摸着我的头，嘱咐我好好的，不要乱吃东西。
这让我忍不住养成了一个毛病，当长时间见不到维克托时，我愈发管不住自己贪吃的嘴。
而贪吃的下场，往往是吃坏了肚子。
维克托除了赶来照顾我，也别无他法。
直到后来有只金鱼对我说，即使宠物再受宠也不能过于依赖人类，因为人类始终不会完全依赖宠物。关系一旦偏颇，就会使平衡被打破。
我对此沉思许久，无言以对。
忘了说，那只金鱼是寄养在维克托这儿的。
家里始终只有我一个宠物陪伴维克托，期间唯一的入住者是一只十分绚丽的观赏鱼，每次我称呼她为金鱼时，她都会十分暴躁地吐着泡泡，再三辩称她不是金鱼。
然而她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，也不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，因为她只有七秒的记忆。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她是一个很有哲理的鱼，而且经常说一些连我都要深思的问题。
但事后她从来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。
直到她离开，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，也不记得有一个叫马卡钦的家伙陪她一起发过呆。
从那一刻我开始明白一件事，作为一只狗，我没必要知道太多道理，没必要有太多复杂的感情和牵挂，毕竟除了我自己没有谁会记得。
当一个生物的存在与思考不为人知时，其所思所想，所作所为都毫无意义。
我存在的意义，就是作为一只平凡的狗狗，陪伴维克托长大，看着他一步步变得更加出色。
等到维克托二十三岁时，出了一件不大的事情。
维克托结束了一场为世人惊叹的比赛后，带着口罩回家，脸色通红，脚步摇摇晃晃。届时为了避嫌，家里已经连个保姆都没有了。我被寄养在一个叫尤里奥的男孩家里，并在那里重新认识了那只忘了我的金鱼小姐。
虽然我很想吐槽下金鱼小姐和她的主人一样容易炸毛，对自己的名字耿耿于怀，非常介怀我把她和普通的金鱼混为一谈。但鉴于最后她还是忘了我，我决定忽视她的真正品种，继续称呼她为金鱼小姐。
但是这都是题外话。
真正重要的是。当我从寄养家庭回来后，看到维克托已经虚弱地躺在沙发上，用毛毯将自己裹得很紧，不住地打着喷嚏。带着我来的那个男孩一边谴责维克托为什么没有照料好身体，一边殷勤地去泡着感冒药。
那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除了陪伴他之外，做不到任何事情。
我第一次开始怨恨自己不是人类这个事实。
我看见维克托一边虚弱地抬起头，一边向那个叫尤里奥的男孩礼貌地道谢。
我开始非常烦躁，但又不得不忍住自己想要狂吠的欲望。
金鱼小姐告诉过我，如果一个人遇见他的灵魂伴侣，他会依靠那人，不自觉地将自己全身心交给对方，会撒娇，会赖皮，会抓住每一个脆弱的时候向恋人邀宠。
而维克托虽然对谁都是那样魅力无穷，但却始终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出现在他的身边。
即使是这个叫尤里奥的男孩，也只是他走得很近的一个朋友而已。
我无限地希望自己可以长久地陪伴维克托，但又无比的清楚自己无法永远陪伴他这个事实。
金发男孩离开后，维克托从毛毯里起身搂住了我。我异常的乖巧，因为我十分担忧已经变得沉重的身体会不会压得维克托很难受。但很明显，维克托并不在意这些。他只是将我高高举起，仔细打量着，半晌之后将我放在他起伏的胸膛上。
我用爪子牵起一缕维克托垂在胸口的银发，任凭那柔顺的发丝从自己的爪间流落。
维克托喃喃道：“马卡钦，我已经度过一个花滑选手最灿烂的年纪了。”
才不会，维克托永远是最棒的。
维克托叹了口气，卷起自己的长发，出神道：“我能保持这样样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，就算留着长发，也不会再有少年人的魅力了。或许雅科夫说得对，我应该换一种方式展现自己了。”
我的心脏揪了起来，听见自己无力的“汪”声。
但我始终支持维克托所有的决定。
我的身体被维克托过高的体温捂得很暖，他将我抱在怀里，低声道：“马卡钦，我会没事的。”
我明白自己不能为他做什么，只能用湿润的双眼长久地注视着他。维克托看着我，忽然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，轻声道：“要是马卡钦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。”
我忽然感觉到了泪水。
原来只是一个宠物的我，也会有人类那样的感情么。
维克托二十三岁那年，他脱离了原本高洁梦幻的少年人的步调，开始追寻一种在痛苦和徘徊中觅得真谛的步伐。
同年，他剪去了那头极美的银色长发，变成了一个有着成熟姿态的青年。
我始终伴随着他。
维克托说过，希望我能一直陪伴着他。
我知道我做不到，但那是维克托给予我的一个承诺——他需要我的陪伴。
因而我将一直陪伴他，直到生命终结。
但令我感到无比感激的是，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，还有幸看到维克托找到灵魂伴侣的那一天。
那年他已经二十七岁了。
从二十三岁的转型到二十七岁，维克托蜕变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男人。他耀眼、成熟，能够熟练地面对镜头，能够向世界展现他的魅力。
同样的，他也深深陷入了再一次遇见瓶颈的困境。
维克托窝在家里时间越来越多，如果是在过去，我一定心存感激，但今时不同往日。维克托在花滑上已经达到巅峰，再多的练习对他来说是无意义的负荷，而再在外型风格上做出改变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。
我无数次地咬住维克托的裤脚，希望他能陪我出去跑步，看看外面的花朵，感受外面的风，这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帮助维克托的办法。
但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，笑道：“马卡钦不想我陪着你么。”
我极其委屈地嗷呜了一声，趴在了地上柔软的毯子上。
我当然想维克托陪伴我的时间多一点，但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尽管我努力锻炼、控制饮食，但越来越迟缓的思考是我无法阻挡的老去。
我希望在我剩下的这段时间，维克托能活得更幸福，让我看到更好的他，而不是陪我虚度光阴。
我已经努力不乱吃东西，不给维克托添麻烦。
但他依旧待在家里，无法打破瓶颈。
维克托，抱歉呐。
请让我看到更好的你吧，因为我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。
我不能像只有七秒记忆的金鱼小姐那样老去。如果连我都不记得你那些孤独的过往，那些记忆就只有你一个人回味了。
那样，将来你与爱人一起回忆时，我就没办法看见你一边抚摸着我，一边露出幸福的微笑了。
就像胜生勇利感谢维克托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样，我也很感激这个日本男孩的出现。
从俄罗斯到日本，如此遥远的距离。好在二十七岁的维克托已经有勇气去做出自己的选择。
大概当维克托看着那个男孩视频蹙眉摸唇时，我就已经感觉到，维克托生命中真正的变数即将到来。当我在航空宠物寄放的地方独自沉睡时，满脑子想的都是维克托。
他会怎么见那个男孩呢？
他会不知所措么？他会和那个男孩说些什么呢？
我明白维克托打心底里还是个容易手足无措的大男孩，尽管他会用调侃和笑容掩饰他的不安。
抱着这样的想法，我先一步遇见那个男孩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，看着他错愕的脸，看着他喊出另一个维克托的名字，看着他仓皇奔向维克托的方向。
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。
这之后的故事，已经不再需要我来阐述了。
维克托已经遇见了可以改变他，和他共享之后的时光的男人。
从他们的初遇，到后来机场漫长的拥抱，再到他们的婚礼。
今天对于我来说，是一个很不一般的日子。
漫长的过程，胜生勇利已经代我向各位说明了。我所存在的意义，便是将维克托与我无比珍贵的过去，在他们婚礼的这天如数说出。
胜生勇利送给了维克托决赛的金牌，彼此交换着金色的戒指。
我能听见全场的欢呼，女人们的尖叫，家长们哽咽的笑声。
我能看见穿着西装的勇利拘谨的站在维克托身边，被维克托掰过头当众亲吻。
我能看见维克托向我奔过来，欢乐地举起打着粉色蝴蝶结的我。他和胜生勇利一起抱住了我，在摄影师的祝福中永恒的记下这一刻。
那一刻，我忽然无比感谢这一切。
虽然我不是人类，但我终于能够见证这一幕。以后，就不用担心维克托会寂寞了。
就算我离开，维克托也能在恋人的陪伴下走出来的。
人生本就是一场离别。
好在离别的前提，正是相遇。
能与维克托相遇，能看见他和爱的人结婚，我很幸福。
维克托将最重要的承诺给了我和勇利，他需要我们的陪伴，而我们将始终陪伴他。
金鱼小姐说过很多有哲理的话，但最后只有我这个旁听者记着。她曾经说过一句很伤我的话，我的存在只不过是维克托生命中的一个片段。但现在我已经无所谓了。
我相信，维克托和我将彼此当作家人对待。但是我终究不是人类，我终究需要依赖维克托，而不能在维克托身边帮助他。
而胜生勇利不同，他对维克托的爱意漫长而根深蒂固，真挚而深切可信。维克托曾将灵魂寄托在冰上，而勇利亦然，直到他们遇见彼此，从此灵魂相交织。
我曾为此感到嫉妒，怨恨自己不是人类。而如今我为此感到知足，因为我得以见证他们的幸福。
此生对于一只经常想太多的犬类来说，最适合我的结局便是边晒着太阳，听着维克托和勇利在屋里嬉闹拌嘴，然后缓缓阖上眸子，进入一场长眠。
维克托和勇利的床头，将始终有一张他们结婚时抱着我的照片。
如此幸福。
如此平和。
我想，若真到了那一天，我要去到彼岸，仔细问清楚金鱼小姐真正的名字。
这是一个温柔的故事，每一个生命的故事都值得铭记，因为我们都见证并获得了幸福。
我是马卡钦。
能遇见维克托，能看着他遇见勇利，能看着你们见证他们的故事，我很感谢。
愿我们所有人都如此幸福。
作者注:番外估计全是不可描述……啊……毕竟我是肉食动物。
下篇文还是勇维。么么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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